大卫芬奇的《gone girl》大陆直译为《消失的爱人》,相比之下,台湾的意译名《控制》更加直击这部电影的核心命题--报复。很多人看后直言对婚姻感到恐惧绝望,内心压抑,声言患上恐婚症。其实,这未免杞人忧天,虽然这部电影讲述的是婚姻的悲剧,但其毕竟是一部悬疑罪案题材的电影,一切的周密设计,人性扭曲,一波三折,都是给这部悬疑片增分的选项。
 
    如果没有读过同名原著小说,只看这部电影,在女主性格形成上的确交代略少。在小说原著中,女主因为父母以她为原型写出的艾米系列故事,而从小就备受宠爱,自视甚高。然而她却比书中的艾米总差那么一截,书中的艾米总是比她幸运,优秀,比她更加受到众人喜欢。这样的心理落差应该说从小就植根于幼年艾米的心中。在电影中,当艾米在聚会上对尼克倾诉书中艾米与现实中自己的落差时,观众可以看到其内心深处的难掩的失落。随着年龄越来越大,书中的童话世界离她也越来越远。
 
   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,她与尼克的相逢相爱(尼克初见她时身上的浪漫气质吸引了她)是她达成和书中同名主人公一样备受宠爱娇惯的一次尝试。然而这次尝试落败,且并没有维持多久--尼克失业,尼克搬家,尼克出轨,一系列的打击终于让艾米有了报复的冲动。有人说,这是一个心机婊大战渣男的故事,这样说未免粗疏许多。从日记记载的真实部分看来,艾米最初的确是想和尼克在一起幸福生活的。但是尼克却连基本的尊重也没有给她,母亲病后独自决定搬回密苏里,连跟艾米商量一下都没有。身边始终有一个同名光环影响着的艾米,又怎么可能受得了丈夫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?如果说这部电影对女主性格的形成缺乏更细致的交代,那么对女主复仇动机的演绎则足够充分。
 
    近来正读学者吴飞所著的田野调查报告《浮生取义》,这是一本谈论华北地区自杀现象的书。里面对于婚姻关系内的自杀着墨颇多,妻子受到丈夫的欺凌侮辱,纷纷以喝农药上吊等方式自杀,这是她们对待自己婚姻破裂后的一种解决方式,如果死了一了百了,没死的话说不定会让丈夫回心转意,重新经营好一个家庭。而大卫芬奇提出的解决方式则要刺激很多,笔者不认同艾米变态之说,要知道,尼克的婚姻危机是他对艾米缺乏足够的热情导致的。尼克只是想一心摆脱掉这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孩。然而她却不是忍辱负重,吞声咽气之人。
 
    艾米成功利用了媒体舆论和公众情绪,大卫芬奇也再一次嘲讽了媒体报道的自以为是和公众的狂热愚蠢。媒体人站在道德高地痛恨这个微笑着寻妻的渣男时,却不曾想到自身只是被利用的棋子。高中男被艾米的甜言蜜语,伤痕累累欺骗,那一片痴情再度交付与她时,脑袋被荷尔蒙冲昏头脑,想到的是占有欲,却不知他只是她短暂的停留处。结尾的黑色幽默,是全片的点睛之笔,艾米最后选择耗着他,而不是杀了他。这样的折磨生不如死。尼克只要稍稍有不敬,他就会被公众的口水淹死,被媒体口诛笔伐,他必须牵着她的手走在路上,笑对路人,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互相恩爱。他们是别人眼里的"恩爱夫妻"。
 
    作为大卫芬奇的影迷,不管你承不承认,这个鬼才导演十分偏爱高智商人士,不管是施以狡诈权术的政客,机制敏锐的IT男,还是以宗教命令玩杀人游戏的罪犯,无一不展现了超高的技巧,至于正义,道德,善恶之辩,其实大卫芬奇真的没有关注多少。
 
    曾经把芬奇与另一位擅长叙事的导演诺兰作比,两者相似的地方不用多说,高超的叙事技巧,快节奏的剪辑,执迷于人性的阴暗面挖掘,只是诺兰故事讲到最后,虽然看似留下了点点悬念,但光已经露出来了,芬奇却是一直见不到光的那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