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法国少女和她的爷爷住在海滨小城,随着二战爆发,德军入侵,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,家里的房间竟被征用作一位德国军官的起居室。

影片没有描绘直白地表现血淋淋的场面,却用一种更压抑而沉默的方式,摧毁着美好的事物,无声无息、深入骨髓。

初见时,维尔纳彬彬有礼,为自己的到来感到抱歉,并说明参战是出于家族传统而非自愿,一举一动,全然没有纳粹的残暴和粗鲁。少女和老人是弱势的,他们不能采用武力的反抗,只能用沉默来捍卫尊严。对此,军官没有半点愤怒,反而说,“我很高兴,能见到一位有尊严的老人,还有一位默默无语的小姐。”

从第一声问候起,他应该就爱上了沉静的妮安娜。客厅的炉火每晚都在燃烧,他触摸着书架上的书,谈论着他对法国文化的喜爱,法国有大文豪巴尔扎克、布德奈尔,莫里埃,同样德国也有古典音乐大师贝多芬、瓦格纳和巴赫。提到巴赫时,他特意停顿了一下,因为初遇时,妮安娜弹奏的就是巴赫的钢琴曲,是最纯情、最动听的那一首。

尽管无人理会,一直独白,维尔纳从未有半点咄咄逼人,只是小心翼翼地倾诉着他的无奈,试探着妮安娜,轻轻敲打少女内心因战火而筑起的铜墙铁壁。我爱你,无论你是否回应,他有着音乐家的敏感和细腻,同时也明白戎装加身时的立场,有些期望,只能表达,却不能占有。海浪拍打着海岸,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声音,少女却依然沉默不语,维尔纳告诉她:“我之所以喜欢大海,是因为喜欢它的宁静。 我说的不是海浪,而是别的东西,神秘的东西。 是隐藏在深处,谜一样的大海。 大海是宁静的,要学会倾听。”他听到了妮安娜内心深处的声音,那里暗潮涌动,柔情万种。

妮安娜是倔强的,她对侵略者恨之入骨,希望用沉默来表达厌恶,可抵抗是无用的,军官每晚的问候和细语,让她的防线一点一点溃败,一种比战争更野蛮的东西在她的内心肆意生长。妮安娜刻意躲闪着军官,不搭他的车,可另一面,她开始梳妆打扮,下意识地故意晚睡,只为多看维尔纳一眼。维尔纳看她时,妮安娜含着眼泪问爷爷:“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。”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弥漫着,如巴赫的旋律,如暗生的情愫,少女的内心海浪汹涌,却只能极力克制,因为每一天,都有同胞命丧在德国战队的枪口下,她只能沉默。

圣诞夜晚,妮安娜擦了口红,穿上妈妈的衣服,支开爷爷,在火炉旁等待着这个不速之客再次闯入。维尔纳趁着夜色回来,弹奏起巴赫的曲子,是他们初见时温柔的那首。曲罢,暗涌在火光中发乱,他走到她身后,轻轻触碰少女倚靠的沙发,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句:“圣诞快乐”,然后径自离开。两人靠近也仿佛是遥远的,想起了那句“有人认为爱是性、是婚姻、是清晨六点的吻、是一堆孩子,也许真是这样的,莱斯特小姐。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?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。”心动比战火危险,沉默是勇敢的,而爱是怯懦。

妮安娜最后一次弹奏巴赫的曲子是为了挽救军官的生命,维尔纳正要出门,看到少女终于肯再次演奏不禁留步,曲调局促而不安,他还不明白,门外的三名队友即将死于一场法国地下党策划的爆炸。火光四溢,一切都灰飞烟灭,他们站在两头,清楚地看见了两人间不可逾越的距离。他不是音乐家,不是诗人,而是军人。

最后一夜来临,维尔纳即将奔赴零下四十度的苏俄战场,爷爷打破沉默表示欢迎:“请进来,先生。”女主迎面对着他,想挽留,却欲哭无语。待到维尔纳出门,少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他说话,而这句却是:“永别了。”还未开始,就已结束,两个心意相通的灵魂从此分隔。他们本可以疯狂而肆意地爱恋,而战争却默默地窒息着一切,直到爱的火苗一点一点熄灭,绝望而无力。

影片是开放式的结尾:

女主在窗台摆出了一盆天竺兰,那是开会的暗号,她加入了反德的地下党;男主奔赴的苏俄战场德军惨败,战士不是牺牲就是被关进集中营,虐待至死。即使永不能再相见,他们也是真正彻底对立了。

这段情如海般深沉,他是德国的绅士,她是法国的淑女,那弹奏音乐的十指却将端起枪支干野蛮的暴行,连同生命和百转千回的爱恋丧命于战争。